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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79陈贵良的商业帝国（第2页）

写到这里，窗外已泛起微光。他合上电脑，泡了杯茶，走到阳台上。清晨的城市还未完全醒来，只有零星车辆穿行，像游动的萤火。远处高楼上，一块电子屏正缓缓滚动字幕：

>“今日为‘静音日’。

>共情声景系统休眠中。

>请与身边的人说说话。”

他忽然笑了。

这一天，是他和委员会谈判中最艰难争取来的条款。起初对方认为“全城休眠”太理想化，会影响应急响应、心理危机干预等关键功能。可他坚持：“如果我们连一天都不敢放手，那就说明我们从未真正信任过人类自己。”

最终，他们妥协了，但也加了个条件：每月第一个星期日定为“静音日”，期间系统仅保留基础通信网络，所有情感识别模块关闭，生物耳机进入待机状态。

今天，正是第一个静音日。

他下楼买了早餐，在街角遇见一对老夫妻。老爷爷拄着拐杖，老太太推着轮椅，两人慢悠悠地走着。他认得他们，住在隔壁小区，每天清晨都会来这家包子铺。往常，老爷子耳朵上的耳机总会自动播放轻音乐，据说是根据他的情绪调节节奏的。可今天，那只耳机静静挂在衣领上，没亮光，也没声音。

“今天不用听了吗？”他试探着问。

老太太回头看了他一眼，笑着说：“小许啊？今天歇一天嘛。老头子说，趁这机会，让我多唠叨几句。”

老爷子哼了一声：“平时你说话，那玩意儿老插嘴，一会儿‘检测到您伴侣语速加快，建议放缓沟通节奏’，一会儿‘当前对话压力值升高，推荐播放舒缓旋律’……烦死了！今天总算清净了，让她骂个够。”

三人都笑了。

那一刻，许风吟忽然明白：技术真正的胜利，不是无处不在，而是懂得适时退场。

他提着豆浆油条回到公园，发现石台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。有年轻人抱着吉他坐在草地上唱歌，有个母亲牵着孩子教她辨认树叶的名字，还有几位老人围坐着下棋，棋子拍在木盘上的声音清脆响亮。没有人戴耳机，也没有人低头看手机。风吹过树梢，带来远处孩童追逐的笑声。

他在长椅坐下，静静看着这一切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一个小男孩跑过来，手里拿着一片银杏叶，认真地问他：“叔叔，这片叶子像不像一把小扇子？”

“像。”他接过叶子，轻轻摩挲边缘，“而且每一道纹路，都像是风吹过的痕迹。”

男孩眨眨眼：“那你听过它说话吗？”

许风吟愣了一下，随即明白过来。他笑着摇头：“现在听不到啦。今天大家都休息。”

“哦……”男孩有点失望，但很快又开心起来，“那我自己跟它说吧！”说完，他把叶子贴在耳边，装模作样地听着，嘴里还嘀咕：“嗯嗯，你说你想飞？好呀，我帮你！”

说着，他用力一抛，叶子打着旋儿飘向空中，随风舞动，最终落在池塘水面，随波荡漾。

许风吟望着那一圈圈扩散的涟漪，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久违的平静。

他曾以为，拯救孤独的方式是让每个人都能被听见。但现在他懂了，更重要的，是让人愿意开口??不是对着机器倾诉，而是转向身旁的人，哪怕只是说一句“今天天气不错”。

中午时分，苏念来了。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，手里拎着两个饭盒。

“就知道你在这儿。”她在他身边坐下，递过一份炒面，“委员会那边初步认可了你的白皮书草案，但他们还想增加一条：禁止系统生成亲属语音模型。”

“合理。”他接过饭盒，“毕竟冒充逝者，确实越界了。”

“可云南那个山村案例……”苏念犹豫了一下，“村长打电话来说，自从那次广播后，外出打工的家长回来的多了，亲子关系改善了很多。他们希望系统能定期播放类似内容，哪怕只是节日问候。”

许风吟沉默了一会儿，抬头看向那四棵树。

“我们可以换种方式。”他说，“不模拟声音，而是鼓励真实的人去说。比如设立‘代读计划’??志愿者帮留守儿童读父母写的信，或者录制一段真实的祝福音频。让爱回归本来的样子，而不是靠算法伪造温情。”

苏念点点头，眼里闪过一丝欣慰：“你知道吗？林老师当年最早的想法，就是办一个‘声音邮局’。她说，很多人不是没有话说，只是不知道寄给谁。”

“那就把它变成现实。”他轻声说，“用最笨的办法，做最暖的事。”

午后，阳光正好。他们一起清理了石台上的杂物，把那些潮湿的纸条小心收进防水袋，准备晾干后再归档。其中一张写着：

>“爸，我考上大学了。你要是还在，一定会喝酒庆祝吧？今天我替你喝了，辣得很，眼泪都呛出来了。”